BE《自得其乐》二十二 沈孤鸿×你
好不容易熬到皇宫的晚宴结束，你随沈孤鸿一同乘马车离开，不过刚吃完上顿还有下顿是着实没想到的。
宫里的饭局结束了，不过王府中的下人们也在等着家主回来用膳。回到府邸后沈孤鸿独自去往祠堂祭拜，逢年过节用餐前供奉先祖一直是条不成文的规定。看着沈孤鸿走远的背影你心下漏了一拍，平日里不觉着什么，今天是除夕，更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，而这偌大的忠孝王府内除了你们这些下人之外再无他人，也不曾见过远方寄来的家书。
你察觉到了些许，憋着疑问看向一旁的程玉，不过很快便收回视线，春节最忌讳不吉利的言辞，再说这本就是别人的家事，你一个外人探长问短的不免有失礼数。
沈孤鸿还没回来，众人便在大厅候着，这时有人从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你的肩膀，转身看清后你欣喜地向来人打招呼：“许久不见了前辈，过年好！”说话的同时不忘向对方行礼。自上回在皇宫受伤之后，你每天都闷在王府里，和前辈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，最近身边突然少了一个爱叨叨的人，还怪想念的。
韩境轻笑：“呵呵，过年好啊奇乐，对了，你的伤近来可有好些？”你难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：“嗯嗯，多谢前辈挂念，我近日好多了，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又能和您一块出任务了。”“行，那先祝你早日康复。”
随后他神神秘秘的凑近你：“客套话就不多说了，嘘，看我给你带了什么？”说着韩境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小串糖葫芦在你面前晃了晃，这糖葫芦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种山楂的，而是将橘子和葡萄穿插在一起，看着属实诱人。你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吃药，难掩欢喜地双手接过：“哇，给我的吗？谢谢前辈。”前辈不忘开口提醒：“哎，先收好，等吃完了年夜饭再说。”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，韩境此人深不可测，但你与之相处的过程中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压力，反而很是自在，也算你在青龙认识的最早一批人，毫不夸张的说，整个青龙会除了沈孤鸿之外，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此人。
不多时正主回来了，仆役到门外点燃炮竹随后回屋将门关上，大伙儿纷纷落座，在场的都是自己人，沈孤鸿也不废话，简单道了几句祝福后便让大家开吃。你呢，好巧不巧坐在了前辈和程玉中间，于是一顿年夜饭下来被这两位老妈子疯狂投喂。
「看来今日这糖葫芦怕是吃不下去了」你一面想着，一面盯着碗里堆成山的饭菜发难，要知道你在皇宫时已经被塞了一顿晚宴，下午还同沈孤鸿一起在偏殿吃了些点心，宫里远不比在外头，当着圣上的面，哪怕是最不喜欢的东西也得吃个一干二净。
饭后前辈他们去包饺子，说是今夜守岁时当夜宵，问你要不要一起，你难得拒绝了一回，今晚吃多了，此刻想去外边透透气。碰巧路过的沈孤鸿瞥见一个细瘦的背影独自立于长廊发呆，他脚下一顿，心说这寒冬腊月的不老实和大伙儿一块儿待在屋内，莫不是头一回下山想家了，想到这儿，沈孤鸿不经忆起初入伏龙谷时的自己。罢了，自己是家主，又身为长者，姑且陪你说说话吧。于是他转头朝此处走来，听见动静，背着长刀的少女侧身行礼并自然地喊出了一句沈龙首。不知不觉中，对于沈孤鸿的脚步声你已再熟悉不过。
：“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？“沈孤鸿率先开口，你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仆役答道：“啊，刚才我看他们在准备烟火，左右闲来无事，便想等着瞧上一眼。”听了这话，身边之人轻笑：“呵呵，那你尚需等一阵，烟花要到子时才会发放。”
—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——想到这儿，沈孤鸿莫名松了口气。
：“为何…要等到子时呢？”你看向身旁之人，眼神中带着些许懵懂。
长者并未嘲笑于你不懂这寻常人家几岁孩童都知道的常识，耐心解释道，初一凌晨所放的叫做开门炮，意味着开年大吉，故而在时间上有些讲究。”“原来如此…”
倒也并非故意找话，你自小与父母分离，在血衣楼时不过只是一件用完可丢的实验品，无人会花心思告知你这些。虽说往年每逢过节门派内也会好生庆祝一番，届时大家会点起篝火，聚在一块吃饭，表演即兴节目，只不过没这么多规矩。说起来，师兄与他的几位金兰现下也在开封城内，今夜没有宵禁，听闻集市上会有很多新奇玩意儿，这会儿估计正逛着。
最终沈孤鸿的视线落在了你手里攥着的糖葫芦上，看他眉头微皱，你一阵心虚，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：“呃…那个……这是……”“呵呵，谁给你的？”见你一副怯生生的模样，沈孤鸿语气中带着笑意，他知你向来懂事，加之今日又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视线，自然清楚不可能是你贪嘴偷买来吃的。
瞧着对方心情似乎不错，你一五一十交代了这根糖葫芦的来历，沈孤鸿伸出手：“给我，你近日还在用药，这些甜食不宜多吃。”随后只见少女微微低头，压下眼中划过的一丝失落，将手里的糖葫芦交给自己。沈孤鸿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莫名有些可爱，心头仿佛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蹭了一下，补充道：“待你把身子养好了，我再给你买。”说着，便看到原本略显无神的眸子清亮不少。
另一边，膳房内，给你送零嘴的韩统领此时正在忙着擀饺子皮，程玉他们则负责包馅儿，众人皆是一手面粉。大伙见到沈孤鸿站在膳房门口时都是一愣，随后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行礼，心里还琢磨着好端端的王爷怎么到这儿来了。
：“韩境。”沈孤鸿开口，并冲其比了个过来的手势，韩靖一脸茫然地放下擀面杖来到家主面前：“嗯？怎么了王爷？”
：“记着，以后不准给她乱喂东西。“说着，沈孤鸿在对方满脸疑惑地“啊？”了一声时，将糖葫芦顺势塞进前辈嘴里。
跟在沈孤鸿身后的你先是倒吸了口凉气，随后赶忙向前辈投去一个抱歉的神情。
之后大家一起守岁，你成功见识到了忠孝王府的烟花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，虽说你多半只是旁听，不过听他们说着各种趣闻倒是越发精神，甚至有些意犹未尽，欢声笑语也使得漫漫长夜变得没那么难熬。
天色将明，你按时服下汤药起身离开，今天是舞狮的日子，你看到王府门口已经立好了高桩，多半便是今天表演的地方没跑了。与师兄会合后换好了行头，不料还刚走到王府附近，便看见原本宽敞的道路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，怎会如此？你心里犯嘀咕，难不成…都是来看舞狮的？想到这里，你内心莫名有些紧张。想要将狮子演活，需舞出雄狮的灵动，高难度动作还得靠强大的基本功支持，二者你皆不弱，只是着实未曾想到会有这么大排场。
你在心中为自己打气，罢了，开弓没有回头箭，再说这本就是自己要求的，如今想再多，不如全力以赴。
锣鼓声响起，你们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纵身跃上三米高桩，紧跟着便是几次托举，常年朝夕相处使你与师兄格外默契，每个动作都十分流畅。红白相间的舞狮灵活地穿梭于高桩之上，配合着鼓点的旋律时不时做出眨眼，甩头，挠痒等模仿狮子的动作。每一次旋身，跳跃，无不让台下观众连连叫好。此刻你已然忘了什么叫紧张，全身心的投入进表演中，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强壮的雄狮。
就连沈孤鸿都不禁看得有些入神，你二人步伐稳健，心说不愧是阿泰教出来的。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的你，高台之上，你自信满满，胆大活泼，相比于平日里不卑不亢的安静模样简直判若两人。
随着表演接近尾声，这个动作排练过无数次，你与师兄默契的以后空翻形式跳下桩子，而后稳稳落地向观众们谢幕。出神入化的演绎让所有人意犹未尽，身处巨大的掌声中，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，你心想，这次演出看来是成功了。
待表演结束后众人散去，少侠找到沈孤鸿辞行，称自己不日便要启程前往江南，听见江南二字你想起来，是了，年前唐盟主便已来信，邀沈孤鸿年后去江南会面。对方此举，想必与先前府中“丢失”的孔雀翎有关。
师兄离开后，不等你上前询问此事，沈孤鸿先一步朝你走来，站定后，只见他递出一样东西，你先是看了看对方，随后有些迟疑的双手接过，是一张被卷好的宣纸。将其展开后你目光一滞，「为天地立心」几个大字映入眼帘。
他语气缓和：“来，这是之前答应你的，收着吧。”沈孤鸿先前说过，日后你回礼时便会将这幅字赠予你，原本以为只是句玩笑话，连你自己都没太放在心上。
……… 原来他还记得。
：“多谢沈龙首，这幅字我定会好好收着。对了，其实…我也有件东西想送给您，还请您在此稍等。”你小跑回到房间，只见书桌上立着一只做工精细的醒狮摆件，是先前用彩色粘土做的，东西其实早已做完半月有余，放到现在只是为了彻底晾干。
你将摆件交给他，对方接过，端详手里的东西：“呵呵，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，这祥瑞瞧着顺眼，我会好生保管。对了，明日你随我一同去趟江南，尽快准备吧。”
：“是。”
你顿了顿，放低声线：“敢问… 此次去江南，可是因为唐盟主对于上回之事已有所察觉？”沈孤鸿揉了揉眉心：“不错，薛无泪扬言自己当日并未成功，其目的已然明了。”
“依属下看，眼下对方没有证据，只需否认此物并未失窃，指责薛无泪借机挑拨双盟间的关系转移视线，其心可诛，此事在明面上便尚有转机。”
沈孤鸿没说什么，只似认可般拍了拍你的肩膀，而后大步离去。虽说想法尚且颇为稚嫩，但他清晰的意识到，你变了。记得在徐海时，对于刺辽之事他曾问过你的意见，那时的你明面上对他毕恭毕敬，实际心底无比戒备，怕说错话惹祸上身，在其主动引导下才半推半就的说了些自己的见解，过于保守。与今日这般主动为他出谋划策的坦诚态度截然不同。
比起以往，此刻的你心中多了一份坚刃与决绝，沈孤鸿想要做的事于你而言称得上志同道合。你明白自己人微言轻，没多少分量，你不知这条路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，更有可能，你根本活不到理想达成的那天。可那又如何呢，聚沙可以成塔，星星之火亦可燎原，一步一个脚印去做力所能及之事，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为天地立心，为民生立命，为万世长宁倾尽危亡之力，这便是你活着的意义。
评论